【折颜x东华】【拉郎向】钗头凤（十五）
修罗场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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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颜同东华回了碧海苍灵后便看见药兽难得与风狸争执。这便有些稀奇了。要知道，这两人平日里可谓形影不离，挤兑人时一唱一和，莫说口角，便是彼此说话重些也是没有的。如今两人却吵得天翻地覆。
发觉他们回来了，风狸黑着脸冷哼一声踏风而去，药兽瞪着眼咬牙切齿地低语：“呵……翅膀长硬了，能耐了啊？”
顿了顿，她一跺脚冲风狸背影喊道：“我还就是不同意这事了！”
“有本事你我老死不相往来——！”
遥遥的，她隐约听见那人嗤笑。旁边的折颜很是幸灾乐祸，“难得一见呐……你怎么会同他争执？”
药兽白他一眼，也不说话，旋身腾至半空坐上桃树枝杈后拽了个桃子下来，恶狠狠地啃着。凤凰扬扬眉毛，打了个响指招来定风波罩着碧海苍灵，药兽动作一顿，折颜同东华对视一眼，东华嘴角微翘，状若无意道：“他进的来。”
桃林枝叶响了几响，折颜瞥了眼躲到高处去的药兽，笑嘻嘻地揽了东华进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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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颜做了一个梦，相当奇怪的梦。
梦里有个青衣年轻人正看着他，他看不清他的脸，只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。
“折颜……折颜。”
那人嗓音微哑，如浸了三百三十三载人间深情般，听得折颜心头发慌。青衣年轻人似是正抚着他的发，指尖力道若有似无，折颜有些迷糊地想睁眼。他动了动眼睫，突地似是有人拉住了他的手，蓦地世间一切归于昏黑，那青衣年轻人也不见了踪影。
惊得倏然他坐起身，脱口一句：“真真——”
话罢，折颜方才回过神，他摇摇头。
这是怎么了？
东华迷迷瞪瞪睁眼看他，少年郎的嗓音软软的，带了些好梦初醒的沙哑，“嗯……折颜？”折颜恍惚了一下，东华把薄被替他往上盖了盖，“发梦了？”
折颜揉了两把少年郎乱糟糟的发，“我无事，睡罢……明日还有得忙呢。”
话音未落，突一阵地动山摇，罩在碧海苍灵之上的定风波似被人重重一击般。东华随即坐起身同凤凰看向外面，默了片刻，少年郎跳下床披了外衣抄起苍何道：“……怕是有人心急，等不到明日了。”
两人将将推开门便看见定风波外火光冲天。
药兽正半跪在地上画着什么，片刻后一阵血光冲天而起，竟是她以血行术！然则那血光便如泡影，倏然消逝。黑衣姑娘站在九首妖兽之上，烈烈狂风刮得她衣袂翻飞，碧海苍灵中几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，只听见她说：“尔等蝼蚁此时所做不过困兽之斗，不若束手就擒……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！”
药兽腾地跳起来，冲她吼得声嘶力竭，“你做梦！！”
姑娘笑了笑，妖兽将她放低些，她俯视着神色戒备的两个年轻人，半晌，见折颜把东华往自己身后拉了拉，便半眯起眼道：“我道苍何去了何处……原是在这里。”
“如此说来，伏羲琴也应在此处了？”
话罢，姑娘扬扬眉毛，一抬手似要拂袖，药兽忙支起结界道：“折颜，把你的定风波收起来！”凤凰一时有些懵，也就照做了，下一瞬变故倏生，有火从天而降。眨眼间，那火便如活物般吞噬了结界外的一切。连同折颜前些日子同东华设下的结界也一并烧去了，不留些许灰烬。
药兽道：“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些，有这结界在，便不会有什么事。若定要出去找死，我也拦不住你们。”
“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，这可是可以焚尽四海八荒的红莲业火！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去！”
话罢，她咬牙施力再度催动法阵，妖冶红光里，几人的影子晃了晃，倏然消失。姑娘一怔，偏头四顾后从嘴角挤出一个笑，“……倒是越发能耐了。”她拂袖，又是一朵红莲业火落在碧海苍灵中。
两个年轻人回过神时方才发现自己已不在碧海苍灵中，药兽不知去向，他两人似是在半空里，遥遥的可以看见那烧红了半边天的烈焰。
东华怔了半晌，他惨白着脸抖唇道：“折…折颜……那是……？”
少年郎偏头看向凤凰，睁大眼用力到全身都在抖，却说不出最后四个字。
折颜手足无措几瞬，随后缓缓地轻轻地将手放在东华肩上，他同东华对视，尽力用一种安抚的语气道：“东华…你别这样，除了你的性命，其他什么没了都可以再有。碧海苍灵也一样……”
“我们先等等，等这一阵过去，什么没有了我们都可以再建。桃林没了再种，住处没了再建，灵鸟没了再养……都会再有的。”
“碧海苍灵注定躲不过去了……你绝对不能出事。”
东华挣开他的手，抖得更厉害了，如风中落叶，如暴风雨里一叶扁舟，少年郎的双眼仍睁得大大的，他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来：“你告诉我……那是…”
未说完凤凰便将他抱在怀里，少年郎的脸颊贴着青年的胸膛，他听见自己最亲最信任的凤凰说：“那就是碧海苍灵。”
东华动了动，转头看过去。
那一片火光里就是他诞生之地。
那一片火光里有他喜爱的三里桃林，有他闭着眼睛也能找见出口的住处，有前两日还拜托他同折颜为自己与那人类王公证婚的横公鱼，有他与折颜喂熟了是以日日晨曦便来此处跟他们讨吃食的灵鸟，有三秋第一捧露水，有不可知其源的冷泉……
那里几乎是他的一切。
那里的一草一木，一石一花都看着他从一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小少年，成长至如今这般五族之中少有敌手的少年郎。
但它现在就要没了。
他的碧海苍灵，就要没了。
东华目眦欲裂几欲冲出结界去同那妖魔搏个一二，折颜将他护在怀里，少年郎红着眼眶回头吼他：“放开我！那是我的碧海苍灵，我不能置它不顾！”
“我生于斯，亦长于斯，我怎可弃那些生灵不顾！”
凤凰不甘示弱地吼回去：“但你能又做什么？除了白白送死……你能做什么？”
说着，折颜劈手夺下他的苍何，同样红着眼眶，他复道：“你出去又能如何？！你有法子阻那红莲业火么！”话罢，随即将定风波罩在他身上，紫衣白发的少年郎一时动弹不得，只能看着目力所及处化作焦土。
半晌，他落下泪来。
他初初诞生那些年被人打断腿逼着跪在地上时他没有哭；后来在折颜救下他前，被人生生拧断手时他没有哭；有了苍何，夜夜梦中被一众亡人逼迫追杀时他没有哭。被说无心无肺，徒有人貌而无人心时，他更连眼皮都未抬过。
此时他却哭了。
少年郎转头看向一旁面色阴郁始终不肯看自己的凤凰，近乎哀求，“放开我……折颜，放开我…算我求你……”
“那是我的碧海苍灵啊……折颜…折颜！”
折颜闭了闭眼，终于肯转头看哭得满脸泪痕的少年郎。他看着他，眼神温柔到了极致，言语却像淬了毒的利刃。
“那并不只是你的碧海苍灵…那也是我的。但我不会放开你。”
“因为你去了，我想给你收个全尸也很难。”
“东华，看清楚现实吧……你当知，以你现在的实力，这便是天意不可违。”
话音落了半晌，东华骤然冷静下来。
是了，以他现在那点儿能耐，不过是在这帮少年郎里少有敌手罢了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却是不知来历的歹人。便如折颜所说，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。他去了不过送死罢了，说不准还会连累折颜。
少年郎看见数十只青鸟在火光里化作灰飞，听见那些生灵被红莲业火炙烤至形神俱灭时忍无可忍的哀嚎。
真正的杀戮开始了，他却平静下来了。平静得近乎死寂。
折颜盯着那姑娘，半晌，他由着东华在火焰将熄时一分分地捏紧他的手指，只从喉咙里挤出字句道：“东华，莫急，这笔账迟早要算……现在，我们先回十里桃林罢。”
“短时间内…她应该不会对那里下手。”
话罢，折颜揽着不哭不语的少年郎驾风疾行。虽说他暂时不清楚为什么这场无法避免的浩劫降临时，四海八荒里唯碧海苍灵首当其冲，但他倒可以保证十里桃林这一阵子不会如碧海苍灵般遭歹人毒手。
毕竟十里桃林不似碧海苍灵那般神秘。想来，惦记此处的人应当比较少了。
这一为后世诸神颇为唏嘘感慨的浩劫，终是拉开了序幕。
——
风狸看着眼前浓黑雾气，闭了闭眼，抬掌似是要拍碎封印。药兽匆匆赶来拦下他，她哑着嗓子道：“你疯了。”
“其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……只一样不可以。父神说过，这是我必须拿命护的东西。你要想拿它，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。”
风狸一把推开她，“我看你才疯了！”
“……何必呢？你晓得的，这一劫没人可以躲过去，与其这样吊着，不如放它出来，我们还有些许胜算。”
药兽摇摇头，“你不懂。风狸，这东西到底有多可怕……你根本不知道。”
顿了顿，她复道：“我还是那句话，想拿它，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。”
风狸近乎咬牙切齿：“你这是在逼我……”
TB那个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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